增暮

苦手

【亲世代】老车轮 (一发完)

为静燮转。

妘骓:

cp: 静妃 X 林燮,单箭头,没有三没有渣


     极微量苏靖,斗胆加了tag,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就删啦,抱歉


warning:原著结局, HE还是BE自由心证?我觉得微甜


总觉得静妃是个性格很丰满的人物,剧末那个“一直很喜欢”把少女心的我虐哭。很想好好写一写她的故事,奈何笔力不行糟蹋了。文笔差劲的碎碎念,愿意看完的都是缘分,喜欢的话厚着脸皮求小红心小蓝手求评论么么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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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妃娘娘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平淡的。


许多年前,林静尚不姓林,师傅从来喊她阿静,小姑娘也不太在意这些,只专心跟着师傅学医术。师傅时时教导她说,医者修医术更修心性,需持心端平,不为外物虚名所累,静心平气,不因七情六欲烦扰,才得精进。阿静将这话认真听进去了,也老老实实照着做,只是十几岁的小少女,又是表面柔顺内里倔强的性子,免不了在见了不平事的时候藏不住棱角。从小到大因此得罪下的人不算少,这一趟也没能幸免。


林静后来已经不大想得起那一日到底是什么情形了,但她记得在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的时候,那只把自己从绝境捞出来的手劲痩有力,以至于十四岁半大不大的女孩子,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,一颗少女心就被撩拨得跳都跳不稳。小姑娘自觉是个稳得住的,见过的世面也不少,翩翩公子好儿郎不是没遇到过,可这一次栽得算彻底,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,就被带进金陵,阿静从此变成了林静。


林燮把人带进家,名义上是让林静在这府上做医女,实则算是当半个林府小姐养了起来。林家大小姐林乐瑶喜欢她喜欢的紧,两个女孩子一个跳脱一个沉静,倒是玩得极好,林燮也拿她当亲妹照应着,就这么慢慢一日过一日,林静在帅府扎下根来。


林静起初还有些丧气地给自己扒拉理由,师傅过世,要成年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漂泊总归不方便,别人救了自己的命,还看自己孤苦伶仃好心要带回府安置,怎么也没法拒绝,这救命的恩人,跟着做牛做马一辈子也不过分。林静拨拉了一阵自己也觉得没脸胡扯,索性放弃了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,承认自己这是动了情,便不想离开了。


日子一点点过,林静渐渐地看到了林燮的很多样子,绷着俊脸练武的认真劲,高兴时的傻气,征战归来时的神采飞扬,每个样子的林燮她都十分欢喜,只觉得这个人处处都好,喜怒痴嗔都叫人移不开眼。可即使心里再怎么惊风巨浪柔肠百转,林静从来只做着一个医女该做的事,不曾逾矩。


林静性子倔,心思却清明,爱一个人收都收不住是一回事,想得到什么又是另一回事。她想,能配上林燮的姑娘,论样貌,人品,家世,都要是一等一的,以林家的份量,就算是公主也不为过,只决计不会是自己。若说做个偏房倒是可能,可她有她的傲气,宁可离开也不愿这般隔应自己和旁人。最为重要的,林静看得清林燮瞧自己时的眼神,看得太清,看到怜惜,尊重,信任,独独看不到半点缠绵的意味。


要说一点不难过那是假的,可林静到底还是那个坚韧且快意的林静,得不到便得不到罢,她自有自己爱人的方式。于是在帅府的林静,将师傅教的静心平气实践了个彻底,收敛起那簇火苗,把心沉了又沉,潜心医术,将全府上下众人的身体打理得十二万分妥帖,从小体弱的林乐瑶也在她的调理之下硬是数年不曾生病。林静把无法安放在林燮身上的爱意全数给了林燮在意的人,医术是她最大的本事,既无法在其他事上给林家助力,她便全数施展着这份本事,以自己的方式保护那些林燮爱的,自己爱的人。林燮最疼乐瑶,林静也一心一意护着她,更不要说姐妹俩原本就亲密,林静经年累月地宠着林乐瑶,连林燮都一度看不下去亲妹被惯得上天的样子。


她一度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细水长流下去,可越求什么就越不得,一纸诏文断了林乐瑶和那位言家小侯爷的青梅竹马你来我往,把林家砸了个措手不及。林燮发了老半天的火,林静也第一次彻底地着了慌。她不懂那个曾经和林燮称兄道弟的皇帝为什么下这么一道旨,她只晓得,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,乐瑶那样的性情去了那处,要如何周全?她原本以为,就算战场上刀剑无眼,自己顾不到林燮,好歹能照看着他的妹妹,让林乐瑶平平安安。可这回,这点愿望都被碾了个粉碎,林静搂着哭得伤心的姐姐,一叠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,心里却在抖。


枯坐许久以后,林静去求林燮允自己陪乐瑶进宫,在她身边服侍,没成想林燮气得跳脚,说静儿胡闹,你去了又能如何,防得住那些豺狼虎豹吗,林家已经有一个小姐搭进去了,不能再把你也赔了。林静跪在地上一抖一抖像要哭出来,心想也是啊,自己除了一身医术什么都没有,真出了事指不定还是个拖累。


从那一年开始,原本就安静的林静愈发沉得下来了,喜怒不形于色,做事更是周全缜密。除了精进医术,她不再只一心扑在草药医典上,帅府书库里从杂文叙论,到文史地理,甚至连兵书,都被一点点的翻遍。几年来与江湖上的来往也频繁得多,通过师傅从前的旧交和在帅府积累下的人脉,林静一面留心着庙堂的暗流涌动,一面慢慢地也有了些能靠得住用得上的人。这些年林静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害怕,她找不出实在的东西,却总隐隐觉得林家能得的庇护实际很少,皇帝口说的信任也并没有几分真。渐渐的她对林家是否能长久走下去少了些信心,也忧心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。


也是渐渐的,林乐瑶这个名字几乎再听不到,转而入耳的是宸妃娘娘深得圣宠,宸妃娘娘诞下皇长子,宸妃娘娘...


“宸妃娘娘缠绵病榻许久不见好。”


早些时候就知道宸妃在宫中生了好几次病,生下皇长子以后似乎更加不好,林静时时担心着,而这次的病来势汹汹,据来人说憔悴得走不了几步路。林静在药房忙里忙外,手里捻着药材,逐渐有了思量。


这一次,林燮看着跪得笔直的林静没有再发火,他盯着她的脸试图找出哪怕一点犹豫,可是没有,一双眼睛坚定的半丝裂痕也无,一如初见她的时候,小女孩对着流氓已经无路可退,清灵的眼睛却毫不畏缩地直瞪着。


“静儿你可想好了,虽说有林家一日,必定护着你们一日,可宫中凶险不比寻常地方,你这一步踏进去了,再没有回头路。”


“想好了,绝不后悔。” 


不日林静便以医女的身份进了宫给宸妃调理,乐瑶有林静陪在身边,精神一下好了不少,身子也渐渐平稳些。而半年不到,梁帝似乎对林静很是喜欢,随即封了静嫔。起初后宫一众人对这不声不响上了位的医女还多有忌惮,可不管怎么试探刁难,静嫔总是一副温和无波的样子,久而久之也觉得无趣,加上梁帝其实少有流连芷萝宫的时候,静嫔也无争宠的意思,便慢慢不去在意。


静嫔不争不抢,却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做不为。在这诺大的后宫,若是常年冷落,连自保都难,何况保护别人,可她不能也不愿恩宠太盛。林静小心翼翼地把持着其中微妙的种种,不惹人注意,却也长久稳固地在梁帝心里有了位置。平日里静嫔总是温柔和顺的,但从不软弱无知,后宫前朝的明争暗夺她摸得七八分明白,遇事也自有决断。宸妃生下景禹后,无数双眼睛窥伺着破绽,却从不曾真的得手,人只道宸妃娘娘荣宠加身,福气好,林静却知道其中有多少次,自己打着十二万分小心,不动声色挡了无数明枪暗箭。宸妃总心疼她隐忍,林静只说,能护得姐姐安宁,比什么虚名都让她高兴。


静嫔自进宫来就少有所求,唯一数的上的,便是初得圣心的时候,像梁帝要了准许,在芷萝宫院里移栽了颗石楠树。每每到了难过绝望的时候,在树下默默站一刻,想着自己是为什么选择走进这院墙,想着那个人皱着眉头目送自己离开的样子,就又有了支撑下去的力气。石楠树被她浇灌得很好,繁茂的树冠长成一把伞,把她整个人笼在伞下,风雨都被挡在外面。林静时常想,自己也要像这石楠一样,张开的枝叶能成一把伞,护着心里那些人,哪怕只能挡住一点点霜雪,也不枉费力气。


平日得闲,静嫔还是最喜欢摆弄草药,经年累月,药香中她越来越多地回忆起在帅府的日子。


林静其实并不常常见到林燮,有战乱时林燮总在带兵打仗,歇下来了也是闲不住的,时时要去练兵。于是每一次得见,林静都尤其开心,面上不多表现,暗地里认认真真的记下了每一眼的样子


林燮不爱喊她阿静,说听着傻气,林静便笑眯眯地应了他的“静儿”。


林燮生病受伤,她端来加了蜂蜜却还是很苦的药,林燮皱着脸偷瞧她,嘴里那句能不能不喝还没出口,林静就慢悠悠地用一句要听大夫的话堵了他的话头。


夏天林燮在院子里顶着日头练武,回回满面赤红口干舌燥,林静便每日准备着绿豆百合汤,不管林燮在不在府,到了点总能闻见清甜的豆香。


乐瑶身体虽不好,爱闯祸的性子一点不收敛,尤其爱拉着林静一起惹事,林静总由着她闹,细心替她善后,有时候实在兜不住了,林燮发现后吹胡子瞪眼要训人,林静就一脸真诚地认错,把锅揽得那叫一个干净。林燮心里知道必定是乐瑶干的好事,可对着林静那张一本正经写满“我的错”地脸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,每每憋屈着从鼻子里哼一声作罢。留下两个小姑娘偷偷笑作一团。


入宫以后见得更少了,多是只在类如宫宴的场合远远看过几眼,后宫里的时光漫长而枯燥,林静反复咀嚼着不算多的回忆,时常去和宸妃话话家常,日子竟也不算太难过。


林燮在她进宫后一年也娶了妻,林静想自己猜的没错,果真是个样样出众的公主。


再后来有了景琰,晋阳也有了身孕,她的日子又变得生动了几分。林静暗暗期待着晋阳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子,却不成想最后是个闹腾的小子。她略略有些遗憾,转念一想这么似乎也好,不会如父母一辈无端生出什么求不得的孽缘。


景琰渐渐大了,一双眼睛和她一样生的水波流转,林家小殊更是和林燮长得一模一样。两个孩子越大越分不开,林静看着他们竹马成双亲如手足,长久沉寂的心又暖起来。林殊从小到大喜欢拖着景琰到处闯祸,林燮时常被气到提着棍子追打,可景琰回回护着,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,满脸认真惭愧让人几乎要相信。和许多年前两个小姑娘狼狈的样子分毫不差,林燮被这么一折腾,有时又想起如今在深宫的妹妹们,多数时候也发不出火来,只气哼哼地瞪着眼了事。


林静有时候自己给自己逗趣着想,若景琰是个公主便好了,景琰生的这样好看,若是女孩一定极漂亮,和林家小子又那么合得来,早早便能定了亲,到时候成亲生子到白头,顺顺利利,能免去不少事端,也不如皇子一般要背负那许多,活得如履薄冰。不过这也只是无聊时想想,看着孩子现在的样子,林静觉得心满意足。而对那林家小殊,她更是一如当年宠乐瑶一般捧在手心,哪儿哪儿看着都满意,横竖看着都欢喜。


景琰向她坦白心思的时候,林静愣了半晌,一个不稳跌坐在榻上,景琰从没见过母亲这样失态,一心以为是被自己气着了,慌得要哭出来。林静伸手搂着孩子拍了拍,心疼得紧,心里五味杂陈翻腾个不住,久久的沉默后只闭着眼说,“孽债,景琰啊,孽债。”


从来横行霸道的林殊这下在他静姨面前是心虚手抖如坐针毡,林静没明言反对,却也没有出声支持,对林殊是照旧好到没道理,却让这小祖宗摸不着头脑,也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样撒娇,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,倒比听祁王教导时还要老实些。林静心里乱的很,知道这不该,也不会有好结果,却怎么都没法狠心让他们了断,最后也只细细叮嘱他们不可鲁莽行事,且要明白真心,不可随性胡闹。殊琰二人闻言长出一口气,点头如捣蒜。


可惜这桩事也没能扰得了林静很久,不过转眼之间,什么帅府,什么宸妃,什么祁王,通通天翻地覆。林静站在楠树下摇摇欲坠,拼着一口气站住了,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。她无端地想起很多莫名的事,比如长眉美目的少年低头看着刚转醒的小女孩说,“在下梅石楠,梅树的梅,石楠树的石楠。”,比如少年渐老,难得一家人私下话家常时,却还是轻快爽利地喊“静儿”,再比如安静不下来的小姐姐拽着她的手偏要爬树,还有那个和父亲长得极像,一样张扬跳脱的孩子,总寻着各种机会逗她家的景琰......


那些人在她的眼前一个个都还很鲜活,过往的碎片砸向她,林静晕头转向几乎要笑起来,却在嘴角颤抖的那一瞬清明,明白那些人是真的都没了。性命,声名,什么都没有了。


林静只觉得脱力,她费尽心思处处小心,却还是护不住哪怕一个人。林静勉强把思绪理顺,心里有些焦躁,谋逆的那一番鬼话她自是一刻不曾信过,却无从下手,无处开头。她强烈的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,但看不到出路。于是她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等。到底在等什么林静不知道,但她安稳地蛰伏,温和无波却坚强有力地活着。


如此十几年,在林静几乎觉得要活到麻木的时候,她的日子,和金陵城一样,被麒麟才子几番拨弄,搅得风雨欲来。儿子要夺嫡了,殚心竭虑的谋士是面目全非的林家小殊,一步一脚血地攀上来,连原本不敢想的翻案,都触手可及。林静面对着这般天翻地覆,心里却一点也不慌。相反的,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,那个沉着却热烈,潭水样的心里有一簇火苗的阿静,一点一点醒过来,四肢百骸都跳动着力量。


林静依旧不动声色,手里的事却有条不紊地做着。该留的心眼该说的话,该调的药材该设的圈套,该用起来的手段和人,一样样干干脆脆,刀刀入要害。她仍然不出风头,也不显锋芒,琰殊二人都并不全知晓她做了些什么。林静也不在意,她只适时地推波助澜,给予助力,然后安静地等待结局。


待到终于洗雪的那一天,许久没有落过泪的林静扶着石楠树,哭得像个孩子。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引人落泪的缘由,她只是很高兴,那高兴里面又有许多委屈和想念,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好,觉得什么都想回味又什么都不想再触及,于是这么个全然放松下来的时候,眼泪止也止不住,像是要把几十年的喜怒哀乐都捧出来。


那前后的日子实际并没有太大不同,林静早就把自己打磨得十分安然,日子过得平淡稳当,就连战火烧起来的时候也没乱了手脚。只唯一一场波澜,便是那林殊到底是拼着性命上了战场,最终和他爹爹,还有当年的那些同袍,永眠一处了。


她明白那是小殊自己的定夺,却也消沉了好些时日。对那个孩子她总是心疼的,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了,林静舍不得。她也很是心疼景琰,儿子骨里的倔和长情随了她,心尖上的那个人没了,魂魄都不完整。


这样一来,林静想着,故人算是都散尽了,而到了如今的年岁,她再想要描摹出林燮的模样时,已经不大记得清具体的轮廓,偶而林静会觉得有些空落落的,却总一转念又想这何必。样子再模糊,她总还是记得那人给她的欢喜,还有种种绵长深厚的思量,甚至自己如今的样子,也有大半都是他无所察觉间一点点雕刻出的。那人去的很早,却也活了很久。


院里的石楠树郁郁葱葱,林静过着自己的日子,有儿孙,有断断续续的回忆,竟不觉得老去的年岁漫长。 


FIN.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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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完了想起来题目,嗯,爱一个人,就像是老车轮碾过的声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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